“你应该猜到了。”
说完,甘靡便不再开口，他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卵内的全新造物上，淡色光芒映在他眼中,漾着粼粼光影。
许知言没有说话，他忆起第一次在噩梦小区遇见西楠的时候。
不管西楠对外怎样,这家伙遇到他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呆愣、迟钝，像是头脑不清醒，但却很听话。
想到金盛先前还转达过西楠的话，其中的盲点逐一串联起来……
怪不得西楠从来都没伤害过他,就连先前有过伤害他的念头都不行。
‘我连看着他,都是隔着两个人在看。’
鬼神,晏城凡。
西楠与他之间隔着天壑。
许知言心下明了,恐怕与所有的切片一样，窃取过鬼神力量的生物所需要付出的代价，就是不能够伤害他。
不过考虑到西楠面对他时听话的一面,许知言心思活络起来。
灯光闪烁了几下,颤动的空间内不断有碎石坠落，门外传来了打斗声。大概是距离太远,这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,遥远缥缈，触不可及。
定定地望着门口看了一会儿,许知言往甘靡身边走了两步。
他的声音充满试探。
“你,给我打点钱？”
如果窃取过鬼神力量的生物都受影响对他言听计从,那……
“许知言你没毛病吧？你掉钱眼里了吗？”甘靡猛地转过头来，声音陡然拔高。
普通人突然听到这类解密，应该充满震惊，或许还会对西楠抱有复杂感情,他万万没想到许知言听完了眼里只剩下从他这里捞钱！
听到了过于逆天的发言，甘靡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，透明卵中的怪物被勒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。
“你清醒点！我的力量和祂没有半毛钱关系！我连壳子都是花钱买来的！”
甘靡向着许知言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，高声解释起来。
“这赌鬼输到最后把自己也输进去了，我是花了钱的！”他闲着的那只手有了用处，举起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尖。
和受到鬼神影响的晏城凡与西楠不同，甘靡十分清楚，自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。
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
他的行为只以自己的思想为基点而展开。
许知言听完，失望开口。
“这样吗？我还以为你能爆点金币给我。”
西楠的事情他固然震惊。
但窃取力量的不是他，受到影响的也不是他，就算西楠要复仇，要杀的也应该是拟态者。
“我又不是你爹！还爆金币，你怎么不给我爆点金币？”甘靡气极反笑。
谁知许知言听完，摸了摸下巴诚恳开口。
“如果你愿意叫我一声父亲，那我给你爆几个金币也无妨。”
“……”甘靡愣了愣，反应过来眼前阴险狡诈的人类竟然想占他便宜！
“咕噜——咕噜！”
卵内怪物挣扎时冒出的气泡上升破掉的声音拉回了甘靡的理智。
他压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，冷哼一声开口。
“你以为那些力量是什么好东西吗？”
越是强大的力量就越难以控制。
“BOSS是唯一一个成功得到了祂部分力量的拟态者，剩下的都死了。”
许知言抿了抿唇，对此深以为然。
他也曾在使用右手的时候，感受到滔天战意。明明是鬼神自己给予的力量，连这都夹杂着撕裂灵魂的疯狂，可想而知，窃取者会有怎样的下场。
见许知言还想问，甘靡意有所指道：“再多的我也不知道，如果西楠死了，我倒是可以把他的记忆挖给你看，只不过他的记忆里并不止有他的自己的回忆。”
许知言听出了对方的暗示。
“你要杀他？”
“为什么不杀？”甘靡反问：“我不杀他等他来杀我吗？”
他身上还有西楠偷袭时留下的伤。
整个脊背从右肩到左腰侧深可见骨的伤口时不时渗出血来，裂开的皮肉外翻。如果甘靡只是个人类，现在恐怕早就已经站不起来了。
两人先前打的有多狠，许知言看在眼里。
三人间的合作本就不稳固，待到怪物死掉后，两人的战斗无法避免。
如果西楠曾经是拟态者选定的容器，现在想要把拟态者都杀了倒也合理。
不等许知言再次开口，甘靡脸色就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。
“任务1结束了。”
“咔——咔咔——”
卵的颜色迅速暗淡下去，表皮变硬，出现裂痕。随着甘靡的说话声，空气里传来细碎的声音，卵中的怪物猛烈抽搐着，最终没了生息。
被欲望和生命供养的粘液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，从清澈变为浑浊。
空间中弥漫起一股古怪的腥味，让人恶心。
卵内怪物的尸体与变暗的液体，从破开的表皮中滑落出来，灰败的躯体就就那么直愣愣地躺在地上。
而更诡异的是，它的腹腔上的嘴微张，里面散发着微弱的红光。
就好像……有什么宝贝。
要知道这里是副本内，被击杀的怪物最终爆出什么道具来都不奇怪，玩家们为高级道具反目的也不在少数。
但甘靡与许知言同为商人，生性谨慎，两人不仅没有上前争抢，反而不约而同地退后了几步。
许知言扬了扬下巴：“补个刀。”
甘靡嗤笑一声应了下来，看不见地空刃眨眼间到了怪物尸体旁。
“噗——啊啊啊啊！”
就在尸体被分割的瞬间，怪物腹腔上的嘴突然惊声尖叫。
是假死！
汲取人类生命力让它的智力飞快发展，在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果断做出决策，顺便引诱眼前生命力旺盛的两人靠近……
差一点了……
就差一点它就能够孵化成功！
它刻意将这几个人放进来，一路畅通无阻，就是为了在孵化的最终阶段，能够得到足够多的生命力。
只要熬过了最脆弱的阶段，它就会获得全新的生命！
然而一切无济于事。
越来越多的攻击落下，只用了几秒钟，就将整个怪物尸体分割成了许多块。
怪物碎成了渣，先前吸引他们两人目光的微弱红光也显露出了原型——是一枚没红色晶体包裹的钥匙。
看不见的空气将钥匙卷到了半空中。
“终焉副本的参赛钥匙？”
甘靡先是一愣，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“倒霉主系统还真是迫不及待，这玩意儿连思想都没发育完全，就想让它替代拟态者做事。”
从讥讽的语气不难听出，他对此很不屑。
“说实在的，这种傲慢真的是让人厌恶。”
作为主系统的造物，拟态者拥有相似的傲慢。甘靡向来不喜欢这些刻在灵魂中的傲慢，尤其是发现自己无法避免的也拥有此种特质时。
远处的战斗声音变小了一些，规则怪物正在枯萎，复仇冤魂很快占据了上风。
许知言笑了笑没接话。
空气忽然变的微妙起来。
操纵着空气让钥匙落到手中，甘靡看了眼许知言，摇摇头开口，内容直接了当：“我可以给你别的报酬，但这个不行。”
所有公会里，获得钥匙的只有理想国。
如今主系统基本被掌控在了晏城凡手中，现在拿到这把钥匙，理想国就能名正言顺的得到最后的胜利，不费吹灰之力。
“任务完成，我可以给你钱。”
“一千万、两千万都随你，你开个价就好，只要我能出得起。不用想着抢，道具无法使用，你抢不到的。”
甘靡格外大方。
除了钥匙他什么都愿意给。
而且他笃定许知言就算抢也抢不到，在他眼里对方不是个愿意做无用功的人。
许知言没有做出什么明抢的举动，他耸了耸肩笑着开口。
“万事都不要说的这么绝对。”
听着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，甘靡发觉四周起雾了，他不禁在脑子里搜索起许知言的技能。
雾气……是那只会吞噬灵体的蛞蝓？
他记得许知言曾经在人鱼游轮获得了一个鸡肋技能，后来那只黑色蛞蝓被许知言养的很好，黑黑胖胖，肥美的能从手指缝里漏出肉来。
但蛞蝓灵虽然能够吞噬灵体，却拿活人没办法。
“你没必要诈我。”
甘靡冷笑了一声，认定了这是许知言的障眼法。
然而下
【消耗：无】
【技能详情：蛞蝓引起了海雾，腥咸滋味下是隐蔽的攻击，不仅可以攻击目标肉身，还能攻击目标的精神。中毒者会浑身僵硬，无法动弹也无法使用技能。】
【备注：蛞蝓灵进化为蛞蝓王灵时领悟的技能。目标越强，控制时间越短。】
【特殊提示：技能领悟过程中，施法主体表现出了强烈意愿，修改了技能名称，请玩家小心分辨。】
天知道许知言第一次看到技能名字的时候，整个人多么懵逼。
先前因为蛞蝓灵展现出了超高资质，像是要领悟什么技能，所以他拼命的抓灵体买灵体给蛞蝓灵吃。
后来发现蛞蝓灵吃越凶的鬼长的越快，以许知言的财力，那当然就是各种猛鬼全都到碗里来……
天天胡吃海塞，蛞蝓灵顺利进化为了蛞蝓王，也领悟了技能。
咳，技能挺好用的，就是名字有点社死。
不过作为实用主义者，许知言对这个技能还是很满意的，他一直不愿意动用技能，从某种方面上来讲，也是为了维持人设。
只有甘靡相信了他很弱，蛞蝓王灵的技能才能成功。
结果很完美。
通往终焉副本的钥匙，终于还是拿到了。！